当代散文骑锅夹灶

文/李培德

“骑锅夹灶”这个词,一般是指过去老爷们和老娘们的事儿。讲的是在家做饭的时候,老爷们总是乐意倚着门框,口里吧嗒着烟斗,站在锅灶旁说三道四,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叨叨个没完。

每到这个时候,忙着做饭的女人就觉得烦得慌,便不耐烦地对老爷们说“一边待着去,瞧不见人家正在忙着,你别在这里“骑锅夹灶”的瞎叨叨,做什么你吃什么就得了......

但我家可不这样,父亲从来没有“骑锅夹灶”的毛病,再说他也没有时间,外面一大堆的生意足够他忙活的。

所以,母亲经常说的这个词,一般都对我们姊妹四个人而言,每当到了做饭的时候,我和三个姐姐形影不离的围着锅灶,一时都不想离开。不停地转来转去,经常把母亲转得晕头转向的。

想想看,不足一平方米大的灶台,被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围着,母亲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时把母亲气火了便抄起灶前的烧火棍赶我们离开。

我家共姊妹四个,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年龄也是最小,按照通常的说法,我也应算是一个“惯孩子”了。

其实不然,平日里吃饭穿衣从来都没有多吃多占,吃得都和父母、姐姐们一样的饭菜,穿的都是由母亲那双灵巧的双手,从姐姐们身上倒下来的改制而成的衣服。

六七十年代,由于国家穷,物资也匮乏,不仅手里没有钱,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必须凭票供应,所以,唯一能体现我这个“惯孩子”的就是家里每月凭票供应的那一斤猪肉。

那时候一斤猪肉才七毛钱,人们在割猪肉的时候,总是天不亮就跑去供应点上排队,排队的主要目的,不是怕买不上猪肉,而是为了能抢先割上一块多带一点肥肉膘子的肉,不像现在人们割肉都强调瘦一点的好,买肥肉干什么?就是为了回家用来提炼猪油,提炼出来的猪油节约一点用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对当个月儿半载的。

每到炼油的时候,家里面会满屋三间都散发着沁人肺腑的肉香味,那滋味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天,姐弟四个没有一个人乐意离开灶台的,任凭门外的小伙伴吆喝,也不会出去。个个都流着口水的挤在那儿,吸吮着那阵阵诱人的香气,倾听着从锅里传来的滋啦—滋啦的声音。

三姐心眼儿多,胆气也大,趁母亲到院子里抱柴草的时候,趁其不备把小手伸进锅里,急速的捏上一块油脂渣填到嘴里,来不及吹凉,一不小心嘴里就烫起了一个大“燎泡”。

待猪油快要炼完的时候,母亲就会找个理由把三个姐姐支走,给我递个眼色,把我一个人留在身边,这时候对我来说,“惯孩子”这个优势名副其实的体现出来了,只见母亲把已炼好了的“油脂渣”,用锅铲子捞在碗里面,然后数着数捡了几块让我解解馋,剩下那些多的,一是给父亲留下当下酒肴,其余的都留着平日里用来炒菜点缀上一点,这时候的“油脂渣”,尽管已把油水炸干了,但吃在嘴里,仍然是脆脆的,香香的。

如今看来,所谓的“骑锅夹灶”一词,纯属因日子过的困苦而来,只有在三饥两饱的时候才会“骑锅夹灶”,酒足饭饱的时候,又有谁会痴痴的流着口水的站在锅台边,听着母亲那一阵阵善意的“驱赶”。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就像一把筛子,筛去了无数的记忆,然而,那些记忆即使有再多的艰苦,拿到今天而言也是美好的,每当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当年一说“骑锅夹灶”时的那种表情,在内心里都有一种别样的怀恋,心里暖暖的,甚至有点滑稽可笑。

随着时代的变迁,生活不断提高,而今乡城里外那笨拙的大火灶,早已被历史淘汰,千家万户都用上了现代化的“煤气炉”、“燃气炉”、“电磁炉”以及眼花缭乱的各种家用电器。现在的孩子们,不要说让他“骑锅夹灶”,就是能够让他多吃一口饭,当妈妈的也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肚子里什么也不缺了,仿佛吃饭都成了一种累赘......

(图片源自网络)

李培德,现任青岛玉龙泉水务有限公司董事长,系山东散文学会会员。《老党员》一文发表于《青海湖》年5月刊第期。于年1月被评为“追梦●荣光”胶州市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周年主题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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