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丨农村水气初装费价高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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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新闻周刊记者陈健 建议针对农村情况，采取“农民掏一点、政府补一点、企业优惠一点”的办法，在科学规划基础上分类、分步骤实施供水供气工程
年7月31日拍摄的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袁市镇，稻田里呈现出“乡村振兴”四个大字康建林摄/本刊 建了新房却仍在屋里打井抽水，厨房干净明亮却砌了个偌大的灶台烧柴煮饭。在四川省的一些农村，这样的情景依然可见。山区一些农户的饮用水源甚至是“望天水”，靠就近引入沟渠、堰塘、山泉水生活，遇上枯水期往往吃水困难。 脱贫奔小康的农户盼望用上自来水、天然气，昂贵的安装费却让他们感到“很受伤”。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调研了解到，在最关乎民生的“水电气”当中，电的问题在农村早已解决，近年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各地主要在解决农户通自来水、天然气的问题。而自来水、天然气安装费用高，一些农民想用却装不起。 “装天然气要五六千元” 在岳池县中和镇，一些房屋刚刚安装了天然气，也有一些农户还没有安装。没装天然气的农户，做饭多用电磁炉、液化气罐，甚至烧柴；新建房的厨房里，砌好的柴灶分外惹眼，房檐下堆满秸秆，一生火厨房烟熏火燎。 “刚开始通知大家装天然气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后来多元的安装费用一公布，大家就有些失望，感觉价格太贵了。”中和镇农民李伟说。 中和镇的天然气安装费，是怎么确定的呢？ 岳池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回应称，根据《四川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关于放开水电气工程安装及检查维修价格的通知》（川发改价格〔〕号）规定，自年12月1日起，供气工程安装、检查、维修服务价格全面放开，实行市场调节价，由企业遵循“公开、公平、合理”的原则自主确定。 对于这样的解释，当地农户并不满意。“就在中和镇上，又不用挖多少管道，又不麻烦，一个供气入户和配套工程，为什么要收我们多元？”李伟说。 这样的安装费并非孤例。绵阳市三台县芦溪镇鹤林村8组有2户村民的房屋距离天然气主管网多米，当地基本安装费为每户元（距离主管网50米内），超过50米按每米20元收取“超长费”。天然气公司与2户村民协商后，决定采取共用管网、“超长费”由2户村民共同承担、“到户管沟”由村民自行挖掘的办法来安装。即使这样，公司经过计算，每户村民仍要收取多元安装费。 在四川成都、绵阳等各个城市，城市居民天然气安装费一般在多元。与之相比，农村地区价格几乎高了一倍。 农村的天然气安装费还可能涨价。内江市资中县狮子镇一户农民说，“去年天然气安装费要多元，今年涨到了多元。” “留守老人拿出这笔钱不容易” 对于资中县狮子镇天然气安装费涨价的情况，资中县物价局表示，经物价局向当地天然气公司核实，价格调整的原因，一是原材料、人工费上涨；二是农民居住地十分分散，新安装户数少、管网长，因此每户分摊管网、人工成本增大。 不仅是天然气，要用上自来水，安装价格也让农民“望水兴叹”。在江油市马角镇龙宫村3组，村民用的是自行打的“压水井”——一根杠杆连上一个水龙头，要吃水就人力上下压杠杆，把井水从地下抽上来。 这是条件比较好的，本刊记者在四川某丘陵地区农村看到，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堰塘旁，有一口两米来深的井，堰塘积下的雨水经泥堤“过滤”渗到井内，成为周围几户村民的饮用水。 “一到枯水期就吃水难，就算掺几瓢水到压水井管子里，拼命压，也不见得能压出水来。”龙宫村3组一名村民说，他们很想用上自来水。当地自来水安装费要每户多元，而且得整个小组的村民一起安装。就算部分村民负担得起费用，其他村民拿不出钱，也没法安。“村里住的大多是留守老人和儿童，要拿出这笔钱不容易。” 负责马角镇供水的江油市鸿飞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说，除安装入户支管、水表和配套设施外，还包括供水主管网至村组的供水支管，这部分费用较大。如果单独一户申办，则费用太高，无法实施。因此一般以村组为单位统一安装，以便均摊费用，减轻农户负担。 除了价格高，收费不一样也让村民困惑。 在成都市郫都区唐昌镇建丰村，有村民反映：“周围几个村都在装自来水。其他村的人，有的交元，有的交元，还有的交元，而我们村要交元。” 对此，唐昌镇政府表示，因为院落分布、村民自愿出资参与情况各村不尽相同，参与率较高的村建设成本相对较低，参与率较低的村建设成本就相对较高，所以全镇18个村安装费存在差异。 总体来看，企业定价高的理由是成本高。不少企业反映，农村广大地区的乡镇和村，大多无主干管网规划、无专用廊道，供水供气安装工作量比较大，材料、土方、人工费用居高不下。 不过，某地价格职能部门坦言，安装费虽然不属于政府定价范围，由企业根据建设成本自主定价，但是对于动辄数千元的价格，企业的成本计算和定价方式很难说是完全合理的。名义上是“市场调节价”，其实一个地方往往只有一家天然气公司、一家自来水厂，由于缺乏竞争机制，其价格基本上是企业自己说了算。 “关键看地方政府舍不舍得投入” 实际上，企业并非没有降价空间。例如，对于三台县芦溪镇鹤林村8组的2户农户，经过三台县发展和改革局现场协调，天然气公司考虑到村民的承受能力，同意在“超长费”上优惠一些，将每户多元安装费降到了元。 采访中，基层干部普遍反映，除了引导企业降价，“关键看地方政府舍不舍得投入。”例如，四川百万人口大县仁寿县近年来大手笔投入16.6亿元建设供水管网，让全县农户喝上自来水，实现了城乡“同网同质同价”。为此，仁寿县被国家发改委、水利部评为全国农村饮水安全工程示范县。 识经乡中岭村是仁寿县较偏远的村，村民杨处见喝了几十年堰塘水，“现在打开水龙头就有干净水喝，真心感谢党和政府！”他说。 “城市居民较富且居住集中，供水成本低；偏远农户不富裕又居住分散，供水成本却很高。作为一项民生工程，农村成本高价格高虽然符合市场规律，但也要考虑农民负担和承受力。”仁寿县一名干部说道。 西南财经大学西财智库首席执行官（CEO）、首席研究员汤继强教授认为，农村由于地广人稀、院落分布零散等原因，自来水、天然气等公共服务成本高于城市，因此在价格制定上，不能简单用城市的老办法来处理农村的新问题。 汤继强建议针对农村情况，采取“农民掏一点、政府补一点、企业优惠一点”的办法，在科学规划基础上分类、分步骤实施供水供气工程，条件好的地方先实施。长期来看，还是要通过推进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实现农民相对集中居住，以降低供水供气成本。一些地方可以实施土地整理、增减挂钩项目，将结余的土地指标“变现”，来解决农村公共服务“钱从哪儿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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